异样的牌局
风口出现,资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站队。创新精神并没有用在化解风险上,而是通过把复杂化来掩盖风险。两家年轻企业,本来可以很好去修炼内功,最终又回到了疯狂铺量、狙击对手的老路上。
2017年1月11日,ofo宣布启动“2017城市战略”:以“一天一城”的速度,在10天内密集进入11座城市。戴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2017年春节之后,ofo将会把覆盖城市数提高到100座城市以上,目前单车产能已达到竞争对手的十倍以上。截至2017年3月份,ofo一共覆盖46座城市,而摩拜也进军了33座城市。 除了铺车占市场外,ofo和摩拜之间还掀起一轮红包车、免费骑、免押金三级“价格战”。
随着北京市交通委员命令的下达,北京市暂停共享自行车新增投放,上海、深圳、广州等12个城市相继跟进,一场蒙眼狂奔式的“军事竞赛”最终被按上了暂停键。疯狂的造车、补贴与损耗之外,无疑又让其商业模式再度蒙了一层灰。
根据中国自行车协会的官方文件,在中国每年8000万辆的产量中,出口是大头,内需则在2500万辆左右。其中,在2014年,全年自行车内需仅为2039.7万辆。这意味着,仅摩拜单车、ofo两家巨头2017年的产能就超过了往年全国内需总量。这种恶性竞争不仅拖垮了众多二三线玩家,悟空单车、小蓝单车、酷骑单车相继破产。同时,摩拜和ofo自身也几乎丧失了最为重要的收入来源。
持续吸引资本进入总需要新的故事,当国内已成定局,中国的单车又开始全球范围内的跑马圈地。
截至2018年年中,摩拜已进军15个国家和200座城市,而ofo则拓展至20个国家和250座城市。它们的市场遍及美国、英国、墨西哥、澳大利亚、法国、意大利、日本、俄罗斯。
共享单车的便捷性来自于庞大的自行车车队和劳动力大军,最终目的是将自行车投放到需求量最大的地方。中国政府部门报告称,中国有4亿已注册的共享单车用户,超过美国的人口总数,日单量达到7000万,而美国并没有这样的经济规模。不仅如此,国内生产、海外投放、当地运营的国际化模式,注定了成本高、效益差,很难成为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台前的大跃进,往往是幕后的焦虑。事实上,作为幕后推手,资方在这场大战中也并未稳坐泰山—相反,硬件购置带来的重模式、工程浩大的圈地运动以及最终的盈利和退出,都已埋下地雷。
在吴国勇的作品《无处安放》中,35万辆单车堆堆叠成山,车架扭曲变形,车链脱落,车把等零件碎散一地。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博弈
在这个尚未被最终论证的未成熟领域,如此大规模的产能挺进,与资本的助推难以切分开。
ofo获滴滴数千万美元B+轮融资便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蜜月期”内,和戴威聊到兴头时程维还激动地分享起了创办滴滴初期的心得。但是在接受投资不久后,年轻的ofo团队就开始意识到一些异样:“滴滴的想法一直是将ofo纳入滴滴的战略体系,但ofo方面却希望双方是战略合作关系”。
相互定位上的反差,随着合作日渐深入,变得愈加凸显。
2017年上半年,滴滴已通过多轮融资跻身ofo第一大机构股东,拥有近30%股份和两个董事会席位。戴威也开始对资本存有戒心并随后在内部成立党委,意图之一便是在董事会公司治理结构之外希望再设一层决策机构,以保证公司控制权。
真正将矛盾置于台面,则是滴滴向ofo“派驻”高管后。根据当时的报道,滴滴高级副总裁付强加入ofo,担任执行总裁,直接向戴威汇报;滴滴市场负责人南山进入ofo负责市场;财务总监Leslie liu分管ofo财务部门。由于这批职业经理人直接接管了市场、财务等数个关键部门。在这种情况下,ofo的“底牌”一览无余。
一位内部人士曾向腾讯《深网》表示,对于这批职业经理人,戴威本来是欢迎的,“ofo的创始人团队都很年轻,经验老道的职业经理人来补足不是坏事”,但在磨合过程中,一些反客为主的举措,却让原有高管团队大为光火。其中一个例子便是戴威想收购小蓝单车,付强不同意。
最终,这年11月,高管均从ofo“被”离职。滴滴方面事先并未获知这一情况,“被架空”的戴威突然决策,滴滴可谓措手不及。
付强走后,一支滴滴军团还策划了一场反抗行动,双方交涉告吹后滴滴的人才回去收拾,工位一下空出来三四十。此前,在程维的撮合之下,软银创始人孙正义和戴威曾就投资一事进行了面谈,并当场手写下了20亿美元的投资意向书。随着滴滴管理团队的出走,这笔钱最终成为空头支票。
滴滴团队的专业性让ofo员工看到了一丝曙光。2017年10月,在南山的领导下,以“一元月卡”和“红包车”两项活动,ofo在低迷几个月后力压摩拜。订单量更是冲到3200万单,这是ofo有史以来的最高点,而这亦是整个共享单车行业的最顶峰。
但是双方利益之争和生硬的解决方式,让ofo丧失了管理能力提升的机会。
为了制衡滴滴在ofo的话语权,戴威接纳了阿里进入董事会,但有着高度控制欲的阿里并不满意与滴滴分享这一胜利果实。为此,阿里拿出一份方案,希望对滴滴股份进行回购,同时,再砍掉戴威的一票否决权,提高自身在ofo的控制力。
程维看到滴滴要被边缘化后否决了这项决议。最终,ofo通过抵押动产才从阿里拿到资金,金额也从10亿美元缩水为17.7亿人民币,与滴滴的矛盾再度深化。
“摩拜和ofo再继续打消耗战没有意义,这样对双方损伤都非常大。在还没有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合并需要大智慧和大格局。”去年12月,扬言三个月结束战争的朱啸虎改口了并表达希望二者合并的愿望。合并则意味着戴威可能失去控制权,这是其所不能接受的。
戴威团队之所以能与众多资本博弈至今,秘诀来自偶然:ofo创业初期,一位律师在审核投资条款时发现,投资方持有一票否决权,为了公平戴威创始人团队增加了一票否决权。
“非常感谢资本”,2017年12月18日,他说,“但资本也要理解创业者的理想和决心,创业者应该与投资人良性互动”。朱啸虎回应:最讨厌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创业者。合并无望的朱啸虎悄悄向阿里转让了自己持有的股权得以释放
阿里有哈罗单车在手,加码共享单车是想通过这个移动支付入口去拓宽下沉用户。而现在,哈罗单车在三四线城市市场占有率比ofo要高,对于阿里而言,收购ofo仅仅是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滴滴让步给阿里意味着滴滴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若真想收购ofo,也需要说服阿里。
ofo的局最终陷入了今天的三方拉锯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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