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刚从阿里离职的陈琪发了一条消息,“寻创业种子团队成员”。8年后,愤怒又无奈的员工把创业前一阶段的陈琪形容为“和技术讨论抠图的产品经理”,与这一称谓相对应的是“和华尔街之狼谈笑风生的资本家”。
两种身份之间隔着的是一家上市公司。
美东时间2018年12月6日,蘑菇街在美国纽交所正式挂牌上市。但失落的情绪在蘑菇街这家公司里已经蔓延了一周有余,从它向SEC提交IPO补充文件开始。文件显示,蘑菇街每股美国存托凭证(ADS)代表25股A类普通股,另外,蘑菇街股票发行价为14美元。
这意味着早期员工持有的期权已经被大幅稀释。通常,员工手中的期权价值等于期权数折合为ADS股数再乘以股票价格,另外还需刨除行权成本、所得税。后两者几成定局,影响期权价值的,一是公司上市后的股票价格,二是A类普通股与ADS的兑换比例。上一家因期权稀释而被老员工指责的是多年前的优酷,其兑换比例为18股A类普通股兑换1股ADS。
老员工们的不平在蘑菇街上市后的5天内持续爆发。那时的蘑菇街股价始终在低于发行价14美元处徘徊。他们盯着股票软件,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期权一点点缩水。
“对陈琪和决策层失望。”一位蘑菇街老员工在职场匿名社区脉脉上说道。他还记得,关于期权价格,入职时HR给他的承诺是1股10美元。但天地已换。以发行价14美元计算,手握5万股期权的老员工,最终获得的账面价值可能刚刚跨过10万元的线,这仅约等于许多互联网人的年终奖。
就外界对蘑菇街期权稀释问题的关注,蘑菇街CEO陈琪12月24日晚间在朋友圈回复称“无聊”,“我只对客户负责,对股东每股利益负责,对员工成长负责,我没有义务对任何人财富自由的期望负责”。
一些人还记得陈琪曾经在知乎上回答过一个问题:“如何评价蘑菇街全员换Mac?”6年前的陈琪给出的答案是:“我只能说大家想得有点多,只是工具而已,如果产品体验非要通过让员工用3000块的PC来保证,那也没什么道理吧?员工喜欢的环境,我们就一点一点努力提供,他们开心用户才会开心。就这么简单。”
估值骤跌
“公司上市后,期权都会面临被稀释。但之所以蘑菇街的期权稀释被讨论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蘑菇街的一些员工来自阿里。”电商战略分析师李成东向《中国企业家》表示。
反差让失落来得更彻底。
创始人陈琪在淘宝工作了6年,公司大本营与阿里同处杭州,早期以导购模式为主的业务与淘宝有着相当强的业务关联,后来公司转型垂直电商与阿里有了同类型业务,两者的种种联系,难免会让阿里成为蘑菇街的重要人才池。
如果翻开一些蘑菇街老员工们的简历,会发现他们有一条相同的职业脉络,先是阿里,而后走进蘑菇街。一位曾在多年前为蘑菇街服务的猎头告诉《中国企业家》,2015年前的蘑菇街在杭州是电商新贵,很有吸引力。
对员工而言,一个可以证明公司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例子是,2015年年中,蘑菇街给2014年12月31日前加入公司的所有员工涨薪50%。在全员Mac之后,全员涨薪让员工们更加坚定“陈琪是个好老板”。
“挺开心的,但不是最开心,因为在这家公司未来肯定还能得到更多。”全员涨薪后,一位蘑菇街前端工程师评论说。
吸引力的另一部分来自于蘑菇街开出的期权。在这方面,蘑菇街并不吝啬。而这些拥有共同职业脉络的从业者们另一点相似之处是,他们听说过很多身边人类似的故事:2014年阿里的上市让早期员工在股票解禁后获得了人生最大的一笔财富。在流传的故事里,这笔财富至少是杭州的一套房,更令人艳羡的,是财务自由。
陈琪险些也成为这类故事的主角之一。2004年加入淘宝的陈琪握着不少淘宝期权,为了获得创业资金,2010年他和浙大同学魏一搏一人卖了一套房子拿到150万元,又将淘宝期权以如今看来极低的价格卖掉,换了几百万元。这是很多人做不了的决定。
进入创业公司,拿期权、股票,等着公司上市,曾是这代人最理想的人生路径,蘑菇街的老员工们也不例外。蘑菇街公布过它的估值,2014年年中获得超2亿美元C轮融资时,估值是10亿美元;2015年年底获得超2亿美元D轮融资时,估值是20亿美元。员工们早已默默给手里攥着的期权估了值,以正常的公司估值增长速度和资本市场对创业公司的宽容程度。
但故事走到这里变了形。一个无可辩争的事实是,与它在更广义层面的竞争者相比,蘑菇街的增速已经被甩下了几个身位。
估值可以证明。以2018年12月24日收盘价计算,蘑菇街的市值不足20亿美元。这不敌它3年前在一级市场获得的估值,这个数字甚至完全省略了发生在2016年1月的那笔行业并购案,当时美丽说的估值接近10亿美元。2018年4月13日,来自彭博社的消息称,美丽说正与几家投行就在美IPO进行商谈,公司估值约40亿美元。但行情急转直下。
公司估值在3年后不涨反跌是老员工们未能获得预期收入的关键原因,外人能看清,何况内部员工?但对于25:1的合股他们依然意难平。毕竟陈琪曾经说过,“希望所有员工在蘑菇街,能赚到钱,有所成长,工作开心”。
突破未果
“这个合并并未带来效果。”谈及2016年年初的这桩交易,李成东表示。
一位蘑菇街前员工告诉《中国企业家》,在蘑菇街和美丽说成立美丽联合集团不久,公司进行了一次裁员,对象主要为北京的美丽说团队。虽然对蘑菇街而言,业务上的调整并不少见,但这种涉及两家公司的调整,依旧对其元气有所损伤。“两家公司合并后人力成本大幅增加,同时也打乱了业务发展节奏,将主要精力被迫放在了整合团队上。”李成东分析。
率队整合的是陈琪,在蘑菇街和美丽说的合并中直接推行了单CEO制,陈琪是最终留下的人。新经济100人创始人兼CEO李志刚在《为什么是蘑菇街合并美丽说?》一文中提到,在IDG资本期间参与了蘑菇街B轮融资,后为高榕资本创始合伙人的张震,曾评价陈琪“有战略格局,外柔内刚,心力极强”。
心力极强,在早期卖房、卖淘宝期权创业这些事上,或许都可以看到,但这种特质最明显的体现似乎是在接连不断的业务尝试与调整上。与很多公司业务模型的小修小补不同,陈琪和蘑菇街经历了数次战略方向的转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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