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你出去玩了吗?
来自文旅部的数据,假期首日全国接待国内游客总人数2319.7万人次,实现国内旅游收入约97.7亿元。因新冠肺炎疫情,这些数字和往年比虽然存在巨大差距,如2019年“五一”三天假期全国国内旅游接待总人数1.95亿人次,实现旅游收入1176.7亿元,但逐渐复苏的旅游市场总算是让陷入困境的OTA(在线旅游)公司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不过,途牛可能要除外。
4月30日,一张“途牛将破产清算”的微信群截图在网上流传,称南京市政府欲全力挽救途牛,但因问题严重而未果。
一个多小时后,途牛官方回应,此消息纯属谣言。途牛已查询到了谣言编写者刘某,并要求其写下道歉书。
途牛的辟谣回应,并不足以驱散其头顶的阴霾。
多年持续亏损、股价下跌,本已使市场为途牛的前路感到忧心。疫情蔓延的三个多月中,更是让途牛的团队游主体收入直接归零。
4月9日,途牛发布了2019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数据显示,途牛第四季度营收为4.51亿元,同比下降4.2%。亏损继续扩大,归属于普通股股东的净亏损为3.67亿元,2018年同期净亏损6470万元。
同时,途牛公布了一份对下一季度更不乐观的预期:受疫情影响,途牛预计2020年第一季度净收入为1.14亿-1.6亿元,同比下降65%-75%。
财报公布后,途牛CFO辛怡宣布将于5月31日正式离职,途牛股价应声下跌。截止4月30日,途牛股价已从疫情前的2美元左右跌到了0.780美元,市值不足1亿美元,仅9596万美元。
退市的威胁随之濒近。
根据纳斯达克的规定,公司股价如不足1美元,且持续30个交易日,市场将发出预亏警告。若在警告发出的90天内,仍不能采取相应措施,股票将面临强制退市。
途牛必须展开绝地反击。
但从旅游环境、公司财务、业务发展等多重维度上看,途牛逆转命运的难度相当大。
途牛内部员工向《中国企业家》透露,途牛在春节前曾“优化”员工。目前高管降薪60%,许多员工拿着最低工资或采用轮休方式缩减开支。公司暂时没有进一步裁员动作,但“内部氛围确实非常紧张”。
从2006年成立开始,途牛已走过14年,并拥有过OTA头部梯队的光环。2014年5月10日,途牛成功登陆纳斯达克,也是继携程、去哪儿、同程艺龙后,第四家在美上市的中国OTA平台,跻身OTA“第一梯队”。
一家明星公司如何一步步走到濒临退市的境地?回溯途牛与中国OTA的发展史,原因并非简单的经营管理不善、战略决策失误可一言蔽之。
成立早期,途牛选择的跟团游路线曾填补了市场的空白,倚赖于其强大的渠道建设和技术构建能力,途牛在携程、去哪儿、艺龙、同程等强敌环伺中成长起来。
但生长于巨头众多的丛林中,途牛的业务扩张幅度有限,跟团游利润微薄,途牛几经战略转向,始终难以形成强大的差异化竞争力。
2014年猝然开启的OTA巨头大战,进一步成为途牛命运的分水岭。彼时,途牛看似独善其身,在血战中得以自保。但当尘埃落定、阵营重新划分后,途牛变得没有巨头与流量资源可以依靠。
接下来的数年间,OTA内部一统江湖,线下旅行社为对抗OTA亦同时展开了合纵连横。远离OTA“轴心国”、又要依靠旅行社供给资源的途牛,腾挪空间进一步缩窄。
最终,疫情从天而降,将途牛推入了雪崩来临的险境。
走不出的怪圈
2006年10月,25岁的于敦德和24岁的严海锋共同创办了途牛旅行网。
彼时,携程已长成标杆;长于酒店预订的艺龙也已于2004年上市;同年同程网创立,选择从偏门的门票入局;后起之秀去哪儿网在2005年上线,选择了从“机票垂直搜索”杀入赛道。
对于新玩家途牛来说,再想切入利润最丰厚的机票、酒店等标品领域,需要直接面对携程、艺龙等寡头,难度极大。
创业之初,途牛试图从旅游攻略、社区等方向进入,但几乎找不到盈利点。半年后,于敦德转移阵地,选择了团队游和旅游线路预定这一细分赛道,转型为旅游产品预定平台。通过采购线下大小旅行社的成型产品,将它们搬入线上,再从中赚取佣金差价。
于敦德的设想是,随着中国经济腾飞,国内度假游市场需求将不断上涨。一线城市中,自由行产品增速明显;但在二三线城市,团队游市场将有巨大的爆发空间。
于敦德的设想只对了一半。度假游市场确实在不断扩展,但携程、艺龙等OTA公司之所以不愿涉足其中,是因为这个生意太过艰苦,且利润微薄,几乎无法整合。
与机酒等标品不同,团队游产品涉及时间长、客单价高、细则复杂、复购率低。同时,在渠道下沉、流量获取、品牌建设等层面,途牛也要持续付出更高的成本。
在这条赛道上,多年来途牛的策略几经调整,却始终难以走出三个“死循环”般的矛盾。
其一,平台与直采的矛盾。早期,途牛的设想是以平台模式,售卖其他旅行社产品来收取佣金。但旅行社受地域影响极大,品牌众多且分散。途牛需要耗费很大精力,打通线下与线上的渠道对接。
另外,在旅游旺季,旅行社本身资源有限,会优先满足自有渠道用户。平台端的服务标准被降低,进而也影响了途牛的口碑,投诉一度居高不下;
因此,从2008年前后,途牛开始布局“直采”,试图提高对上游资源的把控力度。例如,途牛在业界的“马尔代夫”旅游路线知名度很高,到2015年前后,数据统计每6位到马尔代夫旅行的消费者,就有一位来自途牛。
但“直采”从长期来说,对OTA的资源把控能力要求很高。直采链条过长,缺少经验时,也易于造成库存积压,还会与其他旅行社形成竞争。
其二,轻盈的OTA与重模式运营的矛盾。为了摆脱对旅行社的依赖,途牛从2009年后逐渐采取了“互联网+呼叫中心+线下服务中心”模式。从旅行社采购产品,消费者与途牛签订合同,游前、游中、游后均由途牛提供服务,而旅行社主要负责当地的导游服务。
这让途牛的模式变得越来越重,与轻盈的OTA公司渐行渐远。途牛不得不覆盖多种服务:线上旅游咨询、线下运营、目的地地接等等。
其三,单薄利润与无法缩减的市场费用的矛盾。这也是途牛多年来难以盈利的死结:度假游产品虽然客单价高,但本身利润极薄,只在6-8%之间。能分给平台的佣金更是有限。途牛只能通过不断调整账期,以获取现金流。
但另一方面,度假游产品需要品牌支撑,也需要流量导入,市场费用多年居高不下。同时,团队游产品又要依赖实体店咨询,途牛也需要从线下获取更多流量。近年来,途牛一度开设了500多家线下直营门店。
途牛副总裁齐春光在接受《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时表示,途牛店面一般不超过30平米,单店投入不超过60万元,经营一年以上的店面,年营收可达800万元左右,按毛利6-8%计算,基本持平,几乎没有盈余。
随着时间推移,途牛变得越来越像一家线上的自营连锁旅行社,盈利也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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