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珠江路地铁站下车,路过南京大学,避开牵手并肩的大学生情侣,等一个坏掉的红绿灯。在清一色的台球室和酒吧旁边,绿色藤萝掩映着一个斜坡,通往一个毫不起眼的地下车库——南京先锋书店五台山店。
过去的十多年,这4000多平方米内拥挤着读者、举着相机的外地游客、前来“朝圣”的忠实粉丝和不少难得一见的作家、诗人。这次,长达一个月,门店内只剩下不发一言的书籍。
自从1月24日先锋书店宣布停业开始,这家被BBC称为“世界十大最美书店”之一的书店,旗下15家门店跟随疫情进入了停摆的灰色时期。
南京,这座两个月前刚入选“世界文学之都”的城市里,一个个散落的独立书店像无数个脉搏,在城市各个角落无声跳动。疫情使这座城市笼罩阴霾,独立书店和千万家大门紧闭的门店一样进入了寒冬。
停摆的一个月,南京独立书店能撑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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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危机
“撑不住了”。
2019年单向空间杂志“单读”创立十年纪念时,创始人许知远曾期许:“我希望它能再活10年”。一年后的2月24日,他不得不在“单读”的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一封求助信:疫情迟迟没有尽头,书店撑不住了。
面对呼啸而来的疫情,沙滩上大写的“SOS”并非“单读”的独自挣扎,而是独立书店行业的集体呼救。
中国实体书店联盟近期对全国1021家独立书店的调查显示,截至2月5日,90.7%的书店停业,超过90%的书店没有正常收入。
陈烨未曾料到独立书店会受到这么大的冲击。他是南京首家24小时开放的阅读空间——二楼南书房的老板。陈烨在电话里告诉有Young周刊,自己很早就听说过新冠病毒的存在,但直到大年二十八,他和工人还在加班施工,为新的项目刷墙、搬东西。
除夕,武汉封城,媒体报道如洪水般袭来,他才意识到疫情特别严重,书店的计划要受到影响。
工程直接停滞。陈烨原本打算趁着春节给经营了5年的门店翻新,同时把 2019 年下半年开始筹备的新书店“读立书店”也装修好。因为工程量不是很大,在陈烨的规划里,2月14日翻新升级过的门店和新项目就能同时与读者见面了。现在,最早也要到4月初才能恢复营业。
二楼南书房在南京、镇江所有门店有 18 位员工,一个月工资大概在 10 万出头。随着多家门店的停工,人工支出、房租等资金压力逐渐爬上陈烨的眉头。
“实体书店是此次新冠疫情真正的重灾区”,藏匿在南京大学鼓楼校区里的万象书坊近几年名气攀升,创始人魏明对有Young周刊表示,实体书店主要依靠现金流,销售归零意味着没有收入,而房租、人员工资等刚性支出不减,“现金流一旦枯竭,形势十分严峻。”
一向以线上经营为主的象甲书店则更为特殊。靠着读者的支持和公众号一直以来积累的粉丝,象甲往常的线上销售“情况不错”。
然而,因为疫情期间书店微信公众号“象甲书店”被关“小黑屋”一个月,线上销售也被迫转入小号“象甲之声”。
相比之下,旧书店受到的影响则小得多。阚炜在南京大学鼓楼校区附近经营着一家名为“学人书店”的旧书店,书店早在天涯论坛时代就在网上卖书,还在孔夫子旧书网和微信朋友圈建立了稳固的销售渠道。即使赋闲在家,阚炜也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不停歇卖书,“为了生存”。
作为南京著名的文化地标,1996年开业的先锋书店面临着史上首次为期一个月的全面停业,一向对独立书店未来持乐观态度的先锋书店坐不住了。他们在自己的新媒体平台上说,“生存是一件残忍的事,我们希望所有的书店都不会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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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背后
独立书店的求救声并非只从这次疫情震碎的天花板下传出。
去年11月,在北京三里屯经营了14年、被称为全球十佳书店之一的老书虫书店,突然传出闭店消息。差不多同一时间,一封《来自读库的求助信》在许多人的朋友圈中刷屏。
“书店行业式微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象甲书店创始人朱福林坦言。
“其实最关键的就是,我们这个产业不论怎么样,好像都不能做到盈利点。就是很模糊,非常模糊,你不能说以卖书去挣钱。”谈及实体独立书店经营式微的原因,一位在书店行业挣扎了四年的业内人士用了“尴尬”一词来形容实体独立书店的困境。
独立书店想挣到钱,或许需要下苦功夫。“想依靠卖书挣钱基本是不可能的”,一本原价的书拼不过电商平台的猛力折扣。想靠做咖啡盈利,在人流量不大的情况下,算上人力成本,仍旧处于亏损的状态。想依靠办活动挣钱,“其实我们一年可能100场活动做下来,10%的活动才就是挣钱的,其他90%都在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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