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腾大战》第n季
在抖音上搜索腾讯游戏时,发生了12小时左右的抖动。
3月7日晚,抖音用户爆料称,在抖音APP上,搜索“王者荣耀” 等游戏,显示结果为空。用户一栏,仅剩下游戏的官方帐号,有用户在评论里留言询问无法搜索的原因。
据媒体报道,抖音解释称,“这是应腾讯公司要求,抖音和火山用户不得上传腾讯游戏《王者荣耀》相关视频画面。腾讯主张,用户在自己手机上玩王者荣耀录屏视频权利属于腾讯。”
这好像给外界一种“腾讯不让用户上传游戏短视频”的印象,但这迅速遭到腾讯否认。腾讯表示,“腾讯从未向抖音与火山提出‘用户在自己手机上玩《王者荣耀》录屏视频权利属于腾讯’的主张。对于侵害《王者荣耀》著作权的行为,腾讯将依法向平台及相关机构进行维权。”
这一回应也将游戏短视频平台的侵权问题浮出水面,但显然,这是短视频平台与游戏版权方之间的博弈,并不涉及大多数用户。
随后3月8日一早,玩家又发现,抖音对于腾讯游戏的搜索屏蔽已经解封,用户自己录制的关于这两款游戏的内容已经能够重新被搜索到。
此时抖音又给出与此前完全不同的说法,“腾讯从未向抖音与火山提出‘用户在自己手机上玩《王者荣耀》录屏视频权利属于腾讯’的主张,所以我们解除了相关视频的限制。我们始终坚持用户至上,只要有可能,我们都会为用户提供相关服务和便利。”
有直播业内人士指出,腾讯、今日头条此番交锋的核心,在于双方对游戏直播、游戏短视频的理解不同。
抖音挟“用户”以令腾讯?
游戏是腾讯的重点业务之一,而游戏厂商们也是抖音最重要的广告商客户。
短视频与信息流的形式与游戏的娱乐性天然契合,再加上抖音相对年轻化的属性,抖音里的游戏视频人气一直高居不下,亦有为数不少的游戏主播将重心从直播平台转移到短视频平台上,或者借助短视频平台为直播吸量
值得注意的是,基于游戏内容获取的流量,抖音吸引了大量游戏厂商的投放。App Growing去年的一份数据报告显示,在抖音广告数投放占比Top10行业中,游戏行业广告数投放占比最高,为34.48%。
但是在短视频平台未取得游戏版权方的授权时,平台联合主播用于商业化目的的游戏视频是侵权的。
熟悉游戏行业的人士透露,腾讯的确向抖音发函,但指向的并非普通用户,而是“私自将未授权的腾讯游戏内容非法商业化”的机构。其中既包括抖音这样的平台,也包括其他MCN机构。
为何抖音的动作和表达,在12个小时内快速反转?有熟悉短视频的人士表示,头条是借“屏蔽”这一动作测试玩家和腾讯的反应,“如果用户反应强烈,那么抖音可挟‘用户’之名,给予腾讯舆论压力,开启公关战。但从现在来看,抖音高估了玩家对这一动作的反应,因此又解除了屏蔽。”
上述人士表示,从抖音目前的决策来看,抖音“出尔反尔”的根本原因在于其矛盾心态,一方面不得不回应腾讯的侵权指控,但另一方面又不愿放弃游戏板块的流量。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把两家公司之间的竞争议题转变为“腾讯与抖音用户的对立”便成为最好的策略。
以正常的逻辑,抖音应当是以下架视频来回应腾讯的“侵权”指控,但头条的做法是,对几款游戏进行搜索屏蔽,但仍保留原来的视频。另一方面,抖音表示:“出于审慎考虑,我们提醒用户不要上传相关视频”,但目前主播在抖音上上传《王者荣耀》仍然是畅通无阻的。
版权仍是字节跳动最大软肋
作为新近崛起的小巨头,字节跳动在短视频、游戏直播等领域均快速布局,孵化了今日头条、抖音等明星产品,但缺乏内容积累导致的版权问题是该公司的“阿喀琉斯之踵”。
2017年年底,优米网创始人王利芬发布微博斥责今日头条旗下西瓜视频版权侵权。今日头条抓取了优米的视频,并打上了西瓜视频的水印。抖音上大量翻唱作品及未经授权的视频背景音乐,侵犯了众多音乐人的正当权益。
在2018年9月国家版权局打击网络侵权盗版“剑网2018”专项行动中,头条旗下的抖音短视频、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全部被责令整改。
《王者荣耀》海报
而在游戏直播领域,头条系也试图绕过版权方。2018年,今日头条旗下西瓜视频在其页面发布《西瓜直播达人招募》公告,招募包括《王者荣耀》在内的游戏主播。随后,腾讯向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起诉西瓜视频侵犯了其《王者荣耀》的著作权,并构成不正当竞争。
目前,这则诉讼结果也已经公示。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裁定,被告行为损害了腾讯权益,攫取《王者荣耀》游戏的直播市场和用户资源,违反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要求西瓜视频停止对腾讯的《王者荣耀》进行游戏直播,直到双方这起著作权和不正当竞争纠纷案件作出判决为止。
过去几年,直播行业主播丑闻、恶性侵权等事件频出,给整个行业带来了巨大风险。作为内容提供者,腾讯近日出台了《腾讯游戏关于直播行为规范化的公告》,希望推动游戏直播内容和授权的规范化。一位游戏从业者表示,但不少平台试图规避版权等问题,这让整个行业重回混乱的风险。
游戏内容衍生行业走向规范化
作为一家以内容为根基的公司,腾讯非常重视版权问题。
腾讯是在内容领域投入最大的公司之一,在音乐领域,腾讯通过与华纳、索尼等五大唱片的合作,推动了音乐的正版化进程,让整个行业重回正轨;在视频领域,腾讯也花费巨资采购HBO、BBC等机构的剧集和纪录片等;而在直播领域,腾讯也投入数亿美金投资斗鱼和虎牙,帮助其走向规范化。
这些投入不仅让腾讯构建了在各个内容板块的竞争,也让产业上下游有“版权意识”的自觉。
可见的趋势是,在影视、音乐的版权走向规范化之后,游戏直播也势必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
从西瓜视频、网易诉YY两个判例来看,在与游戏直播相关的版权纠纷中,法院也站在游戏厂商一侧,确切的说,法院支持游戏公司对游戏直播画面有类电影作品之著作权。
在国外,版权所有方对游戏传播(直播、录播、游戏素材制作内容)的限制也是普遍现象。比如2018年ESL将比赛直播版权卖给了Facebook,但不少主播还是在另一个直播平台Twitch上违禁直播,结果不少主播都被封杀,最后惹得Dota 2游戏母公司Valve出来发声表示:“社区主播不使用官方画面,不使用官方切屏,只利用游戏内画面转播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主播不能出于商业目的。”还比如,在《女神异闻录5》日版发售的时候,ATLUS官方(版权方)就下达了直播禁令,禁止直播平台或者视频制作者们使用游戏中涉及剧情部分的素材进行转播宣传,以免将游戏内容剧透给尚未玩到游戏的玩家们。
2018年9月最新通过的欧盟《数字化单一市场版权指令》指出,网络平台服务商在存储并向公众提供用户上传的内容的情况下,超越了仅提供实物设施的行为,构成向公众传播行为,网络平台服务商有义务与权利人订立许可协议。
而在国内,今年初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发布的《网络短视频平台管理规范》和《网络短视频内容审核标准细则》100条,明确强调“网络短视频平台应当履行版权保护责任”。“短视频100条”,也被视作国内政策走向的方向标。
清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崔国斌指出,游戏主播如果是出于非商业性质的展示游戏水平等的传播,那么这属于合理使用。但游戏高手的直播,如果长年累月的展示游戏画面来获得报酬,这就是商业行为,如果未和版权方商议,则会涉及侵权,版权方拥有维权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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