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翟瑞民 发自北京
4月19日,三一重工(6000031.SH)意外“被新闻”了一把,一篇以“离职员工”的名义散发的帖子将三一重工及其新疆分公司的内部文件上传网络,指控其以“业务费”和“春节公关费”为名义涉嫌行贿近600万元,并且文件中出现大量三一重工内部高管和各方客户的名字。
对于这家中国工程机械制造的龙头企业之一来说,“行贿门”的突然爆发让他们似乎惊慌失措,先是公司高管集体噤声,然后是总裁在微博上非正式给出前后矛盾的回应,紧接着又是向警方报案称网帖“诋毁”。但是,就在警方顺势接了三一重工的报案后,人们突然发现各大网站和媒体都放弃了继续追踪此事,而三一重工的股价在一日蒸发60亿元后,第二天便收复失地进而上涨。
“行贿改变世界”
三一重工宣传文化部副部长施奕青的电话打通之时,已经是“行贿门”事件爆发第三天,他说三一重工最初听闻此事的反应就是“很震惊”。 “我们已经报案,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我们会给公众一个明确的答复,肯定会有的”,4月21日下午,施奕青对时代周报表示。这是三一重工陷入“行贿门”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正面回应此事。但是,关于“行贿门”的具体指控内容,施奕青没有正面解释。
时代周报随后向长沙市县两级警方询问案件的调查进展,但是得到的答案是“不便透露”,长沙市公安局宣传处副处长向波表示,案件是由长沙县公安局接手,目前没有可以披露的信息,未来如果有必要,长沙警方会通过官方微博“长沙警事”进行公告。
根据各方面的资料显示,4月19日中午11时左右,化名为“行贿改变世界”的网友首次出现在百度贴吧等论坛,发帖公布19张三一重工内部文件的照片拷贝,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三一重工新疆分公司与天山股份旗下屯河水泥、天山神州以及天山筑友三家公司在2010年6月以及7月的资金来往记录;另一部分是2011年中字头及水泥行业客户春节公关费汇总表以及清单,两份记录合计数额近600万元。
值得关注的是,文件中一些三一重工内部员工的名字和电话都清晰可见,包括被视为三一重工未来接班人的梁在中的名字。梁在中原名梁冶中,是三一重工董事长梁稳根唯一的儿子,目前担任财务总监和副总裁。
而在中字头及水泥行业客户春节公关费汇总表中,拨付金额达到502万元,其中中字头客户386万元,水泥企业客户116万元,包括铁道部官员、200余家中字头公司、90余家上市企业和470位公司高管的姓名、职务和电话都遭到曝光。
分析人士指出,三一重工被指涉嫌行贿的业务领域来自于混凝土机械业务,不仅是公司占比最大的主营业务,同时也是毛利率最高的业务。根据公司2010年年报数据显示,实现混凝土机械销售收入178亿元,占主营收入比例为52.5%,同时也是主营业务中最赚钱的一部分。
高管惊慌失措
三一重工涉嫌行贿获取订单的指控材料在网络上出现后得到网友的疯狂转发,三一重工方面第一天选择的是回避和沉默。三一重工的大部分高管都选择了关机,偶尔有联系到的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给出确切说法。
到了4月20日,行贿传闻开始表现在三一重工的股价上,在低开约2.8%后遭遇大抛单杀跌,在短短一分钟内,从开盘时的26.68元迅速杀至跌停价24.71元,最终收盘时,三一重工收于26.27元,下跌4.30%,成交量居两市第一位,当日蒸发市值约60亿元。
这时三一重工总裁向文波发表微博指斥“行贿门”事件是造谣。他还说,“网上公布的春季公关费用为初审表,实际执行费用在100万元左右,对于一家年销售400多亿元的上市公司而言过于小气,现丑了,对不起客户。”
有关统计显示,向文波一天之内发表了7篇微博对此项指控进行反击。随后,向文波也许是意识到了不妥,把所发有关微博又全部删除。
但是网络有声音指出,向文波所谓的“实际执行费用在100万元左右”的说法实际上等于是不打自招,承认相关行贿指控,只是美其名曰“公关费”而已。有要求不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对时代周报指出,这次事件明显是三一重工内部工作人员所为,外界包括竞争对手等都掌握不了这么详细的材料。
4月20日下午,业内传来三一重工报案的消息。根据湖南媒体同行对时代周报的说法,当时三一重工并没有接受采访,而是通过一份通稿宣告“网上所谓‘三一重工行贿门事件’纯属恶意诋毁、恶意中伤名誉事件”。通稿还称“‘行贿改变世界’上传的文件照片存在伪造嫌疑。据此,三一重工已向长沙市公安局正式报案,目前,公安部门正立案调查”。
出众业绩掩盖道德缺失
三一重工宣传文化部副部长施奕青对时代周报表示,三一重工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发展壮大很不容易,应该得到各方面的爱护,前些日日本地震核危机时,三一重工向日方无偿赠送一台62米混凝土泵车,“可是为中国争了很多光的。”
熟悉内情的一位湖南业内专家对时代周报表示,三一重工的优势就在于其作为民营企业的灵活性,瞅准时机果断出手,往往取得不错的订单和业绩,但是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其为了获得订单不择手段,也引来了同行的集体反感。
这位专家表示,因为市场竞争太激烈,行贿订单目前在这个行业可谓相当普遍,不正常手段不规范运作的事情还是相当多的,比如一份订单甚至在签字的前夜都会被对手抢走,三一重工因为订单的事情也得罪了一些同行。
外界怀疑,有人故意爆出三一重工“行贿门”,是借机影响其赴港上市计划。早在2010年,三一重工便表示正在筹划赴港上市,预计发行H股融资30亿美元。最新的消息是有外媒4月21日报道,称其赴港上市可能于今年第二季度完成。
但是目前这一怀疑只是在时间上比较符合,没有别的相关迹象。上述要求不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对时代周报表示,“行贿门”事件对三一重工的负面影响主要是短期的,但是估计会导致其推后赴港上市计划,因为它需要准备更多的证明以让香港监管机构相信自己的清白。
银河证券研究所4月21日的一份研究报告认为:“行贿门”对三一重工今年业绩增长影响有限,不会改变公司中长期投资价值。显然在某些方面看来,“行贿门”事件对三一重工可能只是一个小插曲。此前有报道称,“行贿门”事发后,三一重工当天下午曾紧急给基金投研人员群发短信,坚决否认行贿事件的存在。
按照三一重工发布的一季度业绩预告,预计公司实现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较上年同期增长135%以上。三一重工2010年第一季度实现净利润11.07亿元,基本每股收益0.22元。预计该公司一季报将于4月29日公开发布。
于是,“行贿门”事件进行到第三天即4月21日下午2点后,三一重工的股价突然转变,在短短几分钟内放量拉升至27元上方,并一路不停地直冲至全天最高价27.97元,当天收盘收于27.62元,较前一交易日上涨1.35元,涨幅达5.14%。
即便是三一重工被指涉嫌行贿,也没有影响资本市场对其靓丽业绩的期待。有媒体报道指出,在投资基金方面看来,“行贿门”风波对三一重工的影响形象大于业绩,三一重工的业绩能否持续增长,能否顺利实现H股上市融资,才是更关注的焦点。